新京報訊（記者 馬瑾倩 應悅 陳超）近段時間，北京幾家商場引進了一種新的商業(yè)模式——室內動物園，豢養(yǎng)貓、狗、羊駝、驢等寵物，吸引消費者買票參觀。日前，有讀者向新京報反映上述情況，擔心這么多動物生存在封閉環(huán)境內，容易產生病毒。
新京報記者探訪發(fā)現(xiàn)，一些室內動物園環(huán)境較差、氣味刺鼻，圈養(yǎng)動物的狀態(tài)也不好。專家表示，將羊駝等大型動物圈養(yǎng)在室內，不僅違背了它們的天性，也容易滋生病毒，不同種類的動物混雜飼養(yǎng)，還可能造成病毒交差感染。
一家室內動物園豢養(yǎng)的驢，身上的味道比較大。攝影/新京報記者陳超
現(xiàn)象1
動物展室異味刺鼻 糞便未及時打掃
記者在某點評網(wǎng)站搜索“室內動物園”，發(fā)現(xiàn)北京市內有多家正在運營的商家。商家展示頁顯示，可提供觀賞、互動、喂食等不同層級付費服務，有的商家還有鼠類項目。記者決定選擇其中兩家室內動物園走訪。
11月19日晚，記者來到海淀區(qū)五棵松附近的一家室內動物園，這里沒有飼養(yǎng)太多大型動物。展示的動物多為兩棲爬行類，如各類蜥蜴等。入口處，鬃獅、蜥蜴、變色龍等均關在透明籠子內。園內還有大量魚類，游客可以投喂形式進行互動。在這里，記者并未聞到太多異味。
這家室內動物園僅存的動物互動項目是喂魚。入口處有3個室內魚池，每個魚池都有十來條體型較大的錦鯉。靠近魚池，可以聞到明顯的腥味，池底可以看到不少錦鯉的排泄物。記者詢問魚池換水頻率及清潔頻率，一名工作人員表示，他們每天都會換水，但這里的魚多，難免有味道。
11月20日下午，記者來到豐臺區(qū)西三環(huán)附近的一家室內動物園。在這里，馬、驢、狗、狐貍、臭鼬、豪豬等味道較大的動物安置在單獨的房間，同時開放通風設備，但進入空間喂食互動時，仍能聞到刺鼻的氣味。記者注意到，味道最大的狐貍、臭鼬、豪豬所在的房間尚未打掃，籠子底部及地下堆積了不少糞便。
“這些動物干凈嗎？”記者詢問一位工作人員，對方回答，“能干凈嗎？”記者喂食撫摸毛驢時，詢問是否會對毛驢進行清洗，另一位工作人員表示，不會給動物洗澡，毛驢和馬是由山東一家合作企業(yè)提供，每隔一到兩個月會換一批，“要不然它們常年在室內不見光受不了?！?/p>
消費者體驗室內動物園的撈金魚項目。攝影/新京報記者馬瑾倩
現(xiàn)象2
工作人員不引導陪伴 有顧客喂龍貓被抓傷
西三環(huán)這家室內動物園共有二十多個項目，店面較大。進入園內后，并沒有工作人員引導陪伴。直到記者嘗試喂食撫摸毛驢，被咬到衣服和書包，找人幫忙時，工作人員才出現(xiàn)。接下來，工作人員幾次離開，被記者再次叫回。類似情況，在該商家的網(wǎng)絡平臺點評中也被多次提及。
喂食龍貓時，工作人員建議將瓜子塞在吸管口，用此喂食。記者追問是否可用手喂食，是否會受傷時，工作人員表示，曾有顧客赤手喂食三只龍貓中較活躍的一只時，手指被咬傷，皮膚蹭破，“貼個創(chuàng)可貼就好了，都打了疫苗沒啥問題?！?/p>
龍貓打了幾次疫苗，是否定期補打？該工作人員表示，龍貓只打了一次疫苗，還會定期體內外驅蟲，“疫苗也是病毒，老打對動物也不好”。
在室內動物園工作是否要具備相關知識？一位員工稱自己剛來工作，入職前并未進行動物馴養(yǎng)培訓及相關考核。
記者探訪五棵松附近的室內動物園時，也沒有工作人員陪伴，不過這里的動物都關在透明展示柜中，柜上還貼有動物簡介，安全相對有保障。記者詢問動物習性等問題時，也有工作人員解答。
一家室內動物園豢養(yǎng)的土撥鼠。攝影/新京報記者陳超
現(xiàn)象3
曾開設土撥鼠等鼠類項目 近期被叫停
一些室內動物園還開設了展示鼠類項目。
五棵松附近的室內動物園有兩只土撥鼠對外展出。工作人員介紹，展出的土撥鼠均為寵物型，一公一母，目前被關進了透明的展示箱，“原來周末可以開放讓小朋友喂食，但最近一個月都不行了?！?/p>
同樣的情況發(fā)生在西三環(huán)的室內動物園。這里提供129元/位、199元/位、299元/位的參觀互動項目，可獲得喂食動物的蔬菜包和谷物包。記者購買了199元/位的項目，進入園內，提出要體驗“釣金絲熊”等鼠類項目，工作人員表示，此前政府相關部門工作人員前來檢查，“要求鼠類項目必須全部收起，不允許在外展示，不然我們要關門的?！?/p>
記者詢問是否存在動物防疫問題時，上述兩家動物園的工作人員都表示，動物都注射了疫苗，“尤其是土撥鼠，每個月都要注射疫苗?！蔽蹇盟筛浇氖覂葎游飯@工作人員向記者表示，只要土撥鼠注射了疫苗，咬了人也不會有什么問題。
現(xiàn)象4
圈養(yǎng)動物狀態(tài)欠佳 鳥類不愛動、孔雀雙腳被綁
園內一些動物的狀態(tài)不太樂觀。
在西三環(huán)的室內動物園，記者進入鳥籠喂食時發(fā)現(xiàn)，鳥窩和地上撒滿谷物，幾十只小鳥站在屋頂樹枝上一動不動。記者多次嘗試喂食，幾乎沒有鳥類聚集搶食，工作人員打擊樹藤，才讓鳥類飛往屋內另一邊。
體驗遛狗項目時，情況正好相反。一條土狗被拉出狗窩時，逃出工作人員懷抱在園內亂竄，牽上繩子后，土狗奔跑速度依然很快，記者只能用力拉住。離開狗籠后的十幾分鐘內，這條土狗隨地大便兩次、小便一次，工作人員稱這是因為狗過于緊張。經過園內裝飾性水盆時，土狗極快地舔舐其中不太干凈的水，記者發(fā)現(xiàn)，狗窩中的水已經喝光，工作人員稱每天會給狗放三次水，喝多會拉稀。
園區(qū)二樓，有些孔雀和火雞的雙腳用繩子綁在一起。工作人員介紹，這幾只禽類曾扇翅膀跳出圈養(yǎng)柵欄，所以綁住了雙腳。此外，園區(qū)內圈養(yǎng)四只狐貍的籠子外，還包裹了一層更細密的鋼絲網(wǎng)，工作人員稱，狐貍有足夠力量咬斷鐵柵欄從里鉆出，為此加固了籠子。
專家
室外動物室內養(yǎng)違背其天性 也易滋生病毒
羊駝、驢這樣的大型動物，可以在室內圈養(yǎng)嗎？
北京某動物醫(yī)院院長表示，將大型動物養(yǎng)在室內，首先違背了它們的天性，大型動物需要較大的運動量，同時排泄物也多，在室內飼養(yǎng)，不排除會滋生細菌。“很多人認為打完疫苗的動物咬人或傷人沒事，這是很大的誤區(qū)。動物疫苗只是給動物本身加強防疫，但動物身上還是會攜帶傳染病毒，互動時也要避免抓傷咬傷。”
一位資深獸醫(yī)告訴記者，在非自然環(huán)境下成長起來的動物，很容易因環(huán)境改變產生應激反應，“這種反應對于動物本身會有一些傷害，比如食欲降低等，也會讓動物的攻擊性變強。”
此外，這位獸醫(yī)表示，記者探訪的室內動物園里，不同種類的動物混雜飼養(yǎng)，有可能產生病毒交差感染，“具體要看是哪一種病毒，以及那種動物，但風險確實存在?！?/p>
追問
動物衛(wèi)生監(jiān)管部門：經營室內動物園應報備動物來源、場地條件等
經營室內動物園需要什么資質、是否應獲得相關動物防疫證明？記者致電兩家室內動物園所在區(qū)的動物衛(wèi)生監(jiān)督管理部門了解情況。
北京市海淀區(qū)動物衛(wèi)生監(jiān)督所一位工作人員表示，目前，動監(jiān)所對動物展覽、演藝表演、販售等不同業(yè)務有不同的要求，室內動物園應在經營之前，向動物衛(wèi)生監(jiān)督所進行報備，包括動物來源、場地條件等。相關的動物檢疫合格證明也要出示?！叭粘＝洜I中，我們還會要求經營方定期除菌、消毒，清理排泄物。”
11月26日上午，記者又以市民身份致電豐臺區(qū)動物衛(wèi)生監(jiān)督所。該所工作人員表示，動監(jiān)所此前曾接到市民反映該室內動物園的問題，“已經派出工作人員現(xiàn)場進行檢查，還對相關動物防疫問題提出了要求?！?/p>
中關村南大街的一家貓咖，店里的貓趴在桌上。攝影/新京報記者馬瑾倩
延展
多個城市開起貓咖、狗咖 傷人事件偶有發(fā)生
除了室內動物園，近年涌現(xiàn)的貓咖、狗咖甚至豬咖也成了年輕人接近動物的場所。
11月20日，記者來到中關村南大街的一家貓咖，店員介紹，這里已經開業(yè)三年，包括寄養(yǎng)的在內，店里共有15只不同品種的貓，大多時候，這些貓都趴在桌子上或座位上不動。
進門前，店員要求顧客使用免洗洗手液清潔雙手，因為顧客手上的細菌可能使得貓染上貓癬，“我們這兒貓比人干凈”。一位正在喝咖啡的消費者告訴記者，自己常來店里喝咖啡，貓一般不會打攪人工作，也沒擔心貓會帶來疫病。
不過，在其他城市的貓咖，貓傷人的事件偶有發(fā)生。
據(jù)株洲晚報報道，2018年8月，株洲市市民趙女士稱，自己13歲女兒和同學在貓咖消費時被抓傷，店家給女兒進行了簡單消毒。趙女士隨后帶女兒去醫(yī)院注射狂犬疫苗及抗體，共花費1942元。趙女士找到店家協(xié)商賠償事宜，遭到對方拒絕，因而發(fā)生口角。
今年5月，蘇州一名初三女孩在貓咖消費時被抓傷。據(jù)姑蘇晚報報道，女孩手流了不少血，由家人帶去醫(yī)院，遵醫(yī)囑接種疫苗及免疫球蛋白共花費近2000元。商家稱，女孩沒有遵照店內提醒，直接用手拿肉糜條喂貓導致事件發(fā)生，因而拒絕賠償。
新京報記者 馬瑾倩 應悅 協(xié)作記者 陳超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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